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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姑小说网 > 综合其它 > 操盘  作者:周倩 书号:44124  时间:2017/11/19  字数:10987 
上一章   第六章 人生如戏    下一章 ( → )
1一元股市

  整个2006年,江彬和李婉钰四处面,并在离他们名字很近的地方,打上网站的网址,他们全部的策略就是让人们尽量多地提到和听到“南海商网”同时他们也认识到,差不多所有潜在的合作对象,包括老蔡在的时候指望的那些,都变得不可靠了。每次谈到这个问题,李婉钰都会对他说:“保守经营,用心做好最熟悉的业务,销售、广告,只要能掌握好方向,时间定会站在我们这边。”

  瞄准靶心,全力以赴!

  南海商网的前景正变得越来越好,各个版面的业务都建立了成的运营机制,就连证券版面也实现盈利了。李婉钰的经营务实、精明而且简单,只为能提供利润的客户服务,一分钱一分货。这样一来,定位就找准了,成本和收益也能控制好。南海商网很快从“蔡斌事件”的负面冲击中走出来,重新走上良轨道,步子越来越稳。

  2007年除夕快到了,江彬想起了去年和萧美伦的定情之夜,一周年了,是该庆祝一下,萧美伦提议去海南旅游。

  本次旅游就两个人,开销并不算大,所以起初两人还是很高兴的。但自从在海口至三亚的途中被“海鲜大排档”宰了一刀,两只螃蟹销掉了1000块,两人就再难彻底轻松了。

  1000块啊,太奢侈了,就为了两只连蟹黄都没有的“和乐蟹”!当然,也完全怨不得店家。人家说“85元一斤,这蟹也就两三斤”是没错的,问题是美伦大方,也没多问就买了。但秤砣之下,江彬傻眼了。“不多不少,12斤,1020块,便宜给你,1000块!”店家正说着,美伦已坐在桌前准备享受了。江彬听了有些犯晕,可老蟹已扎了刀子,多说也无益了。人家给的整蟹,不是蟹。故此最终还是笑眯眯地享受了那没蟹黄的“和乐蟹”历来大方的美伦眨巴眨巴眼睛,作了最后定:“破财免灾,能赚能花嘛!”

  到了三亚,游玩开始。一个景点几百块花费是正常的,但面对碧海蓝天,清风椰韵,花钱多少也就不在计较之列了。想来在股市里运作这、策划那,耗费那么多脑细胞,所图为何?往小处说不就是一个双双和乐嘛!于是就愈加大方起来,尤其是萧美伦看中的,几乎有求必应,以至江彬对他曾经感到新鲜的椰汁都没了兴趣。

  那天黄昏,两人又去海边散步。从酒店到海边,也就三分钟路程,不远处椰林婆娑,海声声,路边还眼三角梅紫的身影,美极了。美伦冲在前面嚷着要“比赛跑步”这时,有几辆人力车停在身旁,热情问询着,要拉他们去市中心逛逛。

  “先生,到市中心就一块钱!”他们介绍着价钱,有男有女,有二十多的也有四五十的,一个说完另一个过来再说一遍。江彬推托着,因为的确没这样的计划:白天早打的去过了,花费不过10块钱。

  在江彬这个习惯了都市消费的人看来,这简直不算什么,甚至不能算钱。可是现在,面对“一块钱去市中心”的“惑”他却有些震撼了,因为他们在三亚的热带高温下辛辛苦苦载人三四公里,就为了赚一块钱。即便以最大的恶意揣度,他们只把人拉到一个相对近的“市中心”那也至少要差不多两公里路。但为了赚到这还不够给小孩买糖吃的一元钱,他们竟不停地在海滨大道边逡巡,甚至在海滩上寻找着机会。

  这一块钱是不够买一个小的椰子的,只能买一一尺半长短的甘蔗。在海滩上,到处可见卖甘蔗的妇女。扁担尖尖,两头挑着的,就是几十价值一块钱的甜甜的甘蔗。每甘蔗,价值蹬三轮三四公里路。

  这就是他们的生活,挑出来蹬出来的生活,一块钱一块钱的生活,一种和证券易大厅里的行情板上的数字截然不同的生活!股市是能反映这种劳动价值的,只不过是以某种虚拟的方式,某种花天酒地或者哭爹骂娘的方式。

  其实,一块钱是投资大众见得太多的一个数字。因为大陆股市,每股收益一元通常就是“绩优股”的标志。可谁又知道,股市里的一块钱是何等发虚,而人力车夫和卖甘蔗妇人眼里的一块钱又是何等实际!

  行旅间,江彬知道股市又涨了,一路飘红,劲头远胜过三亚街头他遇到的车夫。即便如此,市场还在期待一个充“1块钱”的中国股市。尽管一块钱,1元/股,0。13美元/股,对于绝大多数上市公司来说,还只是一个遥远的梦幻。

  当然,做梦的权利人人都有,无论中外。

  沪深股市市值突破多少多少万亿!中国股市再现大唐盛世!倚在酒店房间的窗前,江彬恍惚间听到了这似曾相识的海啸般的呐喊。

  据说这是出于爱国,是当今中国股市最让人激动的“流行脸孔”了,虽然江彬眼前依旧是“1块钱”车夫的汗脸、波澜不惊的大海以及海面那一勾煞白的弯弯的月…

  2热恋阶段

 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江彬对生活有了另一种眼神。当某一段生活来临的时候,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它的长度和温度。就像一个巨大的浮木,漂过他的河,每一个急转,每一个停留,都是短暂的,也是能预料得到的。当他知这种状态到来的时候,他就由最初的惶惶不可终变成无所事事。该来的迟早会来,该走的迟早会走,什么都不必投入,什么也不要强求。

  和美伦相守的那段日子,生活像一块华丽绚烂的五彩布锦。除了偶尔在男女之事时不合时宜的把酒言之外,其他时候都像热恋一样完美。

  此后在三亚那段日子里,江彬和美伦常会整天整天待在宾馆的客房,哪也不去,电话全都关了,与外界彻底地断了联系,整个世界好像除了那间小房以外,别的都不存在了。不是他踱来踱去读书给她听,就是她绘声绘给他说她的童年往事,时间在彼此真诚的讲述和感动的聆听中飞一般前进,两人都忘记了时间。也许已经进入热恋阶段。在热恋的时候,情人双方无不希望把自己一切的一切全告诉对方,哪怕是身体上一个微小疤痕的来历。美伦没有任何保留,江彬清楚地了解了她所有的成长轨迹,一个漂亮的广滨市女人三十六个花样年华的所有记忆。美伦也同样顺理成章地知道了他的一切,甚至是一个外地创业青年心底隐秘世界里的梦想和未来。

  江彬和美伦整足不出户,甚至连饭菜也是由可爱勤劳的服务员阿娇端上门来,阿娇每每看见两人在房间里两眼放光,手舞足蹈着口沫四溅时,她总会笑,也许她正在想,你们还用吃饭,直接把爱情掰碎了沾点口水嚼吧嚼吧咽了得了。每每这个时候,两人都会默契的朝她傻笑着,像两个傻孩子似的。连续四五天的时间他们除了洗浴间就一直待在上,醒来了就说话,说激动了就做亲密动作,做累了就睡觉,不愁吃不愁喝。头摆了几瓶杰克丹尼,还有大批零食,两人准备持久作战,好好谈,使劲谈,争取谈出个像样点的爱情来。夜深人静之时,美伦把江彬埋在被子里。在那温暖的橙台灯下,两人就着暗红色的体,宛如莲花一般盛开自己,相互取暖,相互示好。

  闭关修炼爱情大魔咒的最后一天,两个成年人竟玩起衣服的游戏。江彬和美伦每人一瓶杰克丹尼,然后以三打白骨的游戏为载体,那是一个简单的猜拳游戏,唐僧怕白骨,白骨怕孙悟空,孙悟空怕唐僧。唐僧就是作双手念佛状,孙悟空就作反手眺望状,白骨则作尖牙利齿要吃人状,念了一遍过场就开始做动作,谁输了不但要喝一杯杰克丹尼,还必须一件衣服,先全部完的那个就要去作一首情诗。这种状态作出的诗,情调暧昧得让人受不了。

  真是有病,而且病得不轻!回想起来,那种日子感觉像风一样,飕飕飕地就飘过去了一大段,可作为主人公,他们只能快进,无法倒带。

  做私募的日子周而复始、百无生气,在那当中回忆往事其实本身就是一件很拧把的事情。永远战战兢兢,永远如履薄冰。那些让你难受的场景抑或是话语,如刀割斧凿一般清晰透明,而快乐,却通常模糊得很。记住那些短暂的快乐,仅仅是因为随之而来的痛苦来得更刺

  3婚姻基础

  回到广滨市,美伦要江彬陪她去见她父母,他答应了。

  那是城郊一座特精致的庭院,院内桃花、梨花、丁香花都开得正好,客堂一扇窗敞开着,太阳烘焙的花香浓得鼻子,暖得使人头脑倦。也许是发酵过度了,花香明显带有某种杂味,似有荤腥的感。墙上挂了一幅油画《巴黎圣母院》,明显不是出自名家之手,因为画的轮廓机械得像照片一样,太缺乏想象力。

  进屋后,萧父萧母早已坐在沙发上等候多时了。美伦上前亲热地打招呼:“爸爸妈妈,这是阿彬,你们瞧瞧,模样还凑合吧!”

  萧母戴副翠晶眼镜,神情傲兀,不怎么理会人。她只是朝江彬略微点了下头,就转向了女儿:“这次去了海南,就没记得给爸妈带点土特产回来?”

  江彬赶紧接上话茬:“有有有,美伦有心的,我这儿有黎锦坊的黎族锦绣、南海观音的雕件、澄迈的椰仙苦丁茶还有纯正的椰岛鹿酒…还真不少!都是美伦给二老准备的。”

  “好好好,有心就好!阿彬,递过来我看看。呵呵!”虽年近50岁,他的笑容还是比他的脸要足足年轻三十年,口中两颗金门牙使他的笑容格外辉煌耀眼。

  萧母依旧冷言冷语,明显是要给萧父的热情降温:“美伦,快过年了你才想到回来,真不像话!你有半年没回家了吧,家里就该常来走走,我做母亲的太放纵你了,全不知道规矩礼节。”

  萧父连忙话:“女儿是一个总经理,工作很忙,难得回来一趟,可以理解。现在不是回来了,还有客人,你这样训她,多不好。”萧父又向江彬招手,示意他坐到他身边。此刻,美伦已经坐到母亲身旁,母女两人变得亲昵起来。

  过了一会儿,萧母问起江彬:“阿彬,你是做什么工作的?”

  “明投资,我是那儿的负责人。”

  “哦,那明投资是什么质的机构呢?”

  “私募基金,和人们知的公募基金一样,都是代客理财。略有不同的是,私募受到的限制比较少,可以灵活投资多种金融资产,仓位调配比较自由…”

  萧母摆了摆手:“前年我退休了,闲了下来,没事常买股票,也就消遣一下。近一两年经常关注行情,关注相关报道,日子久了,有些情况我也略知一二。别怪我话太直,据我所知,私募大多是靠坐黑庄赚钱的,尽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…当然,我也不能以偏概全,但不知道你是…”

  江彬淡然笑说:“伯母,您别误会。明投资属于阳光私募,是和美伦执掌的信托公司合作运营的,是受证监部门监管的。各项业务透明公开,没有不可为外人道的事。您刚才提到的,那是地下私募,确实有不少不法之事是它们干的。”

  美伦笑着解释:“过去我还当过他的领导,要是阿彬出了问题,我也逃脱不了干系。妈,没事的,放心!”

  萧母还是摇头不止:“不管怎么说,明私募也是私营的成分较大,这就不妥。年纪轻轻,就要离组织,我看这是难有前途的。”

  “哎哟!都什么时代了,还又是,又是组织的。我那信托公司就是有国资背景的,效益未必比阿彬那边好多少…”

  到了傍晚,萧父萧母出去打麻将了,家中就只剩下江彬和萧美伦两人。

  美伦宽慰江彬:“不要介意,阿彬,呵呵!我爸妈上岁数了,说话口无遮拦的,不过都是一些无心的话。”

  江彬佯装为难状说:“要说完全不介意,也难。刚才伯母说什么,同行最不宜结婚,因为彼此是行家,谁也哄不倒谁,丈夫不会莫测高深地崇拜太太,太太不会盲目地崇拜丈夫,婚姻的基础就不牢固。这明显是冲着我们两个说的,听着别扭!”

  “喔。你还记得这话?呵呵!这是《围城》里的,我爸妈的观念几乎就停留在那个时代。”

  说说笑笑之间,江彬被她带入了她的卧室里。美伦带着他回忆了她从小学到现在的所有经历,说到兴奋处,还翻箱倒柜找出当时的物证,将一大堆照片丢在上,指指点点,高兴得不得了。关上门后,两人就势在她儿时的上翻云覆雨起来,那种偷来的快似乎格外过瘾。

  4流星雨夜

  又是一年除夕,美伦老早打电话给江彬,说要过来陪他看流星雨。这让江彬万分感动。

  江彬记得小的时候,看了带一点神话色彩的《孙庞演义》,电视剧中孙膑如何如何得到神人相助,学会深兵法,克敌制胜,飞黄腾达。江彬就老想着有朝一天降神人,让他智商一步到位达到孙膑那种程度。那时江彬天天看星星望月亮,脑中是幻想。果然有一天,江彬梦到神仙了,神仙具体对他说了什么,他也没记清楚,不过神仙似乎有些不怀好意,莫名其妙说他“决非凡人”此后江彬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对自己抱有非同寻常的自信,从小学到大学他总能做出一些让人大吃一惊的成绩。江彬的绝顶聪明是人们公认的,孤傲与好斗也是人们公认的。大学时,他看周围很多同学皆不入眼,总会“吾非凡人”之意。本科毕业时他本来可以留在本校新闻学院继续读研究生,但因为和班长一言不合,扇了班长两个耳光,失去了留校的机会。后来踏入社会,起落沉浮,江彬锐气被彻底磨平了,偶尔想到儿时“吾非凡人”之事,就会觉得幼稚好笑。时间长了,慢慢的江彬连天都很少再看,他低着头走路,在那些大同小异的路前徘徊沮丧,不知所措。月亮渐渐看得少了,星星更是千年才望一回,更别提玄乎其乎的流星了。

  那晚江彬从晚上十一点之后就一直打萧美伦的电话,可电话一直不通,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内。江彬披着睡衣趴在28层的阳台上,缩成一团。他不知道流星雨会在什么时候来,他也不知美伦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出现。就这几天,她突然变得很忙,半夜的门不再响了,偶尔通电话的时候,她又像是一切都好。莫非是我的直觉有问题?江彬不敢确定。

  江彬默默望着眼前这座城市,沿着霓虹的沙海大街往东望去,那是一片嘈杂的地带,他感到自己被抛掷在了地带的边缘,人群的视线之外。

  这时,电话突然响了。江彬还以为是美伦,惊喜地抓起了电话,一看,来电者竟是苏震清。此刻他的声音沙哑,透出了一股烦苦闷的情绪。

  “阿彬,睡了没有?我想到你家来,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。”

  “我还没睡。时间还早,你过来吧。”

  江彬回到卧室,穿戴整齐,他又收拾铺,将罩套好。江彬为苏震清泡好了茶,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。他很奇怪:苏震清有什么要紧事情与他商量?

  门铃响了,江彬打开房门将苏震清进屋来。江彬见他神情沮丧,眉头紧锁,毫不掩饰他焦虑的心情。刚坐到沙发上,苏震清就将一叠信纸递给江彬。江彬诧异地望着他:“这是什么?”

  “你先看看,看完再说。”苏震清无力地仰靠在沙发背上。

  这是一封匿名信。信中揭苏震清女朋友与多个男人有不正当关系。时间、地点以及种种细节非常具体,仿佛写信的人亲眼目睹那位女艺人的风韵事。江彬有些迟疑,他无法分辨信中所说是否属实。但他认为苏震清不应该仅凭这匿名信,就对女友采取什么行动。

  “你再看看这些,这些都是阿静写的。”苏震清又把一叠纸条递给江彬。

  纸条上的内容主要是敦促苏震清分手,措辞尖锐,有些甚至是谩骂。江彬深感震惊,他觉得阿静急苏震清,有些不择手段,看来双方矛盾已经很难调和。

  “究竟怎么回事?”江彬关切地问。

  苏震清眼睛里噙着泪花,语气沉痛地说:“我们这样的男人被钱砸傻了,都不了解女人。以前以为,像我这种成功男人要没有女人爱,是很没面子的事情。都怨我太轻率,千挑万选找了一个花瓶。女人的心,不好掌握,今是昨非,一三变…”苏震清说娱乐圈的女人太过现实,阿静刚开始说:“我不注重外表,主要是心灵要好,要能谈得来,不一定是大款,但也不能没钱。”这话苏震清当真了,他还以为自己刚好就是这样的人。不久阿静又说:“我喜欢的男人要会做早餐给我吃,身边人能够比我醒得早,并且为我放弃温暖的被窝去早餐,这是一个很贴心、很体贴的举动。”这点苏震清能做到,他还觉得在外面太强势的男人在家里就该温柔一点。就在最近,阿静彻底撕下面纱:“我就喜欢奢华和有钱的男人,我从来不会简简单单买一些很便宜的东西,奢华是一种品位,是一种生活艺术。我找男友一定要找一个真正有钱的人,我不会要一个只有名而没有实质的男人,大家在一起也不要有虚伪的东西。”

  苏震清这人太事业,四十多了还没结婚,女友阿静比他年轻18岁,是一家演艺公司的当红花旦。热恋中的苏震清很足,正是因为挑剔女方相貌,他才迟迟没找到合适的伴侣。阿静人很漂亮,开朗活泼,才艺出众,一颦一笑令苏震清怦然心动。但相处一段时间后,裂痕很快显出来。艺人无规律的生活使苏震清大为头痛,阿静深更半夜回家那是家常便饭,苏震清却早已沉沉入睡。演艺圈人士的习,更令苏震清无法忍受。男导演、演员与阿静开玩笑,随便放肆,好像他们才配做阿静的男友。阿静花钱大手大脚,苏震清吃不消,阿静竟当着女伴的面,挖苦他是守着金山的穷光蛋。如此污辱,苏震清怎么受得了。吵架的次数渐渐多起来“分手”成为挂在嘴边的常用词汇。苏震清深深地苦恼,却不知道如何对付这一局面。

  “阿彬,要是你遇到这种情况,你会怎么办?”

  “很简单,按我们行里的话,就两个字,‘止损’。钝刀子割,越割越难受,局面越发不好收拾。”

  “只是我们已经相处了那么长时间,投入了那么多感情,一朝诀别,覆水难收,真是下不了手!”

  江彬久久地沉默着,他也不好再说什么。生活有时很残酷,说真话不行,说假话也不行。

  “怎会搞成这样?”

  苏震清苦笑着摇头:“钱,都是因为钱!当初阿静愿意跟我,对我抱有过高期望。她以为我是证券公司总经理,一定有许多许多钱。她今天要皮大衣,明天要金首饰…要了又要,永不足。我很吃力,真的负担不起她了…我是执掌海波证券,看似财大气,但手边过再多的钱也是公家的,我动不得。她明白了这个道理,我在她的眼中就失去了价值。慢慢的,我们之间有了裂痕,越来越深…”

  “那些匿名信说的是真的吗?你相不相信?”

  苏震清缓缓地点了点头:“我相信。从我这里得不到的东西,她可以从别的男人那里得到。近来她花钱如水,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恶劣,很可能她已经找到真正有钱的男人,所以催促我分手。我甚至怀疑,这些匿名信都是她指使别人写的,故意让我知道这一切…”

  “真要这样,那就太恶毒了!”

  苏震清深一口气:“女人的心,就这么狠!对了,我提醒你一下,萧美伦这女人不简单,你玩不过她。”

  直到凌晨,苏震清才离开。江彬独自思忖,何必呢?由此及彼。自己遇上了伤心事,又要牵扯别人。但苏震清是有身份的人,应该不会说,或许他知道些什么,只是不好明说。此话的突兀,令江彬绞尽脑汁,头痛裂。

  到凌晨三点的时候,江彬看见了流星雨,也看见了萧美伦,她已喝得酩酊大醉,歪到了沙发上。见江彬走过来,她还抢过他手上的半瓶杰克丹尼一饮而尽。江彬扶她到他上躺下,那一瞬间,他看见了窗外几道流星快速划过。江彬知道是流星雨来了,他站到了窗边,毕恭毕敬双手合十,许起愿来。耳畔传来她低低的呢喃:“你真的爱我吗?你说,你是不是真的爱我?是演戏吧?你是喜欢演戏,还是爱玩感情,还是…呵呵!全是假的,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…”

  江彬和衣睡在她的身边,拥她入怀,她时而会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拱来拱去,时而会紧紧地与他相拥,直到他不过气来。他着烟,看着窗外不断有流星雨经过。景观的确很美,像精灵,像火花,像夜游的神仙醉后呕吐下的琼浆玉,更像一个个陨落在人世间孤独而又脆弱的生命,还像美伦浅笑时的眼睛。

  一场如此壮观的流星雨,愣在窗前要不想点东西是很难的,想固然是想了很多,但过去也经常会想,现在也是一样,但是真的想通了什么吗?没有。年轻时都会有一种迷茫,一种徘徊,仅是多想了一点,但永远不会看清,这就像是命运,天生无法清其中究竟,原因就是人们本就置身其中。

  江彬先前的预感是正确的,美伦出现问题了,在帮她衣服整理酒渍的时候,无意中看见她内衣有明显被撕扯过的痕迹,有部分口子还很大,究竟怎么了?莫非有人对她…但她身上并没有伤痕,直白点讲,要是她真的和别的男人发生了那种事情,她应该是自愿的。江彬不敢再往下想,不过他有预感,事情很快会发生到自己身上。

  5“顶你个肺”

  下雨了,雨很大,很凉。

  江彬坐苏震清的车去赴一个饭局,那是早就约好了的,是圈里的人一次普通聚会,萧美伦也去了。谁知到了那里,才发现多了几个陌生的男人。这些人看样子和萧美伦很,吃饭的时候,她主动作介绍,说江彬和苏震清是她的朋友,江彬点头,苏震清和他们握手换名片。那是一帮老男人,都四十多了,了大衣无一例外的出小肚腩。有做公募的,有管银行的,还有自称是证监会的,他们来做什么?江彬皱起眉头,一言不发吃着东西。萧美伦和他们聊天、玩笑,频繁提到一个叫周柏亚的人。此人江彬知道,是南北银行广东省行的行长。据说萧美伦、周柏亚和桌上那些人都是大学校友,周柏亚是学长,萧美伦是学妹。此刻萧美伦明显少了一些成女人的做派,言谈举止之间,落落大方又略带有一丝青涩,这在江彬眼里是很难见到的。江彬一直在喝酒,谁敬他都喝,还不准苏震清替,桌子下面有人在踩他的脚,他缩了缩脚,看了萧美伦一眼,没理她。

  酒过三巡,江彬离开包厢去上厕所,回来的时候不胜酒力,倚在了走廊角落覆有彩绘的墙壁上。萧美伦跟了出来,走到他旁边,突着一对血红的眼睛望着他。他说他没醉,她说她知道。江彬问她为什么要和这些人来,她说是他们自己来的。江彬说他不相信,她没有再说话。过了一会儿,江彬突然问起周柏亚这个人,没想到萧美伦霎时情绪激动起来,猛地吻上他的嘴

  两人在包厢门口狂吻着。她那天晚上很漂亮,化着精致的妆,像一个初入职场的白领丽人,极具惑。江彬抚摸她部的时候,她推开他,说:“阿彬,是我不好,我忘不了他,你自己保重!”

  江彬怀疑是他喝醉了,或者就是在做梦,他惊愕地问:“是那个周柏亚?是他…”

  萧美伦没再发一语,头都不回走向了停车场,那群男人陆续出了包厢,全上了她的车。江彬仗着酒气,几乎要冲上去把她从车上拉下来,可是他的胳膊被苏震清牢牢抓住,动弹不得。江彬一张乌青的脸,一双血红的眼,而苏震清是脸堆笑。车开走的瞬间,江彬终于不胜酒力,冲向雨中,仰天作悲愤状。苏震清过来扶他的时候,他一把推开他,大骂:“懦夫!没用的老男人!”

  苏震清不由分说把江彬推进车里,他的脸色冷得可怕。而江彬则不停地拨打着萧美伦的电话,每次打通就被挂断,他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,像一个疯子在座位上来回折腾。苏震清受不了了,把他从车上拖了下来,将一叠名片砸到他的手里。苏震清站在一旁,冷冷的看着他。江彬愣了半晌,把名片随手一抛,说:“那又怎么样,不就是一些当官的吗?那又有什么了不起?老子不怕他们!”

  苏震清一把抓起他的衣领,江彬看见他的眼神像野兽一样,他的脖颈血管僵硬,他狠狠揍了他一拳:“不怕是吧?疼吗?疼吗?你算一个什么东西,就一个土老冒!你有什么?人家随便找个理由就把你收拾了。知道什么是权势吗?遇上那些人,我都要退让三分。你他妈就是一个!你以为你是投资家,还耍脾气,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中国社会?你以为今天那几个人是陪你出来玩的?顶你个肺!”

  江彬看见他血红的眼睛,看见那些名片像雪花一样从他的身后飘落,看见雨水砸在他抓他衣领的手上,坠下,覆盖,滑落…

  6情欣仪

  苏震清给江彬点了烟,两人坐在林江岸边,看着江水拍击石块,在雨中静默如雕塑。

  江彬给萧美伦打了电话,电话通了,他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,她拒绝了,他问她为什么,她说不为什么,反正永不会和他走。江彬问你们不是五年前分手了吗?她说你不会懂的,随后就挂了电话。

  江彬嘶声咆哮,在午夜的广滨市。

  苏震清拉着他回到车上,当他靠在背椅上的时候,他感觉累极了,好像浑身的力气都在声嘶力竭的吼叫和内心丝般的疼痛中消失殆尽。

  江彬看到中信广场,在漫天的水雾中像女人一样忸怩作态。江彬感到自己像经过了一条时间隧道,在暗蓝的调中失魂落魄,不知所措。那是他曾经向往的地方,就在那里,他膨过,也曾寝食难安,现在想来,那么的不真实,像一座漂亮的积木。

  江彬眯起眼睛看着,打着哆嗦,却莫名其妙的从嘴角轻轻的哼出了一首歌:“长亭外,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。晚风拂柳笛声残,夕阳山外山。天之涯,地之角,知半零落。人生难得是聚,唯有别离多…”

  苏震清回过头,看了看他,怕他疯了。

  回到住所,江彬迷糊糊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,走近仔细一看,是王欣仪。王欣仪碎步上前将江彬扶进了屋,她说:“苏总说你喝了很多酒,心里难受,叫我过来照顾你。”

  江彬笑着摆了摆手:“欣仪,你不用这么辛苦的。你是我的总裁助理,不是生活助理。”

  王欣仪嗔怪说:“都自己人,何必分这么细?”

  两人走进房间,江彬突然冒出一句:“女人都这么不好掌握吗?”王欣仪望着他,感到莫名其妙。

  他们坐在窗前的沙发上,喝茶、谈心,此刻江彬明显被她的热情感动,心中腾起阵阵暖意。欣仪的身体散发出某种气息,搅得江彬动不安…

  江彬抱起欣仪往席梦思上一扔,他感到自己打响了“暴动”的第一!不管是真是假,欣仪还是做了一番抵抗。他凭蛮力撕下她的衣服,赤地将她在身下。欣仪呻着,扭动着,一点一点地将她身体每一部分奉献给了眼前这个男人。

  醒来的时候,房间里空空。看看手表,已经是下午两点了。江彬歪在枕头上,望着阳台里透进的一束阳光发呆。他点了烟,靠到头,烟雾升腾到半空中,他仿佛看到时光从四面八方涌来,它们淹没他,覆盖他,他却毫无招架之力,摊开双手,不做任何挣扎。如那些无趣无味的生灵,天生天养,毫无意义。

  欣仪伏在他的身上,睁开惺忪睡眼,突然问了一句:“林总的事你考虑好了吗?”

  “是林辛义?”

  “是的。他对财慧传播这个项目很感兴趣,早想参与进来,建年投资那边已经表态同意,现在就看你了。”

  “陈建年同意了?”江彬叹了一声:“都很实际,都会算计,就我还玩感情。可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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