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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姑小说网 > 热门小说 > 如影逐形  作者:snow_xefd 书号:50352  时间:2021/9/8  字数:2986 
上一章   第371章 又不愿意惹生气    下一章 ( → )
柳婷匆匆说完,屋内便传来略显慌乱的细碎脚步声。若不是心中十分笃定,倒真像是在房中藏了一个夫一般,聂出一丝微笑,不免好奇这表妹在屋中忙着些什么。

  足音在屋中绕了几个来回,才径直挪到了门后,一声门闩轻响,木门隙之间,出了柳婷貌似平静淡漠的熟悉容颜。想来是华夫人调理得当,不足十天的功夫,柳婷气已经好了许多,终于恢复到玉颊染霞水眸清透的青春女郎。

  也不知是气变好的缘故,还是腹中胎儿所影响,她比起以前仿佛又多了一种柔和温暖的气息,令聂恍然有种异样的陌生感。

  “上次来看你,你还昏睡未醒,看起来气极差,怎么样,此刻身体感觉好些了么?”聂进屋将房门关上,四下打量了一下,这里陈设极为简单,一桌一椅一而已,柳婷回到边,将椅子让给他坐下。

  “华前辈嘴上虽说自己不擅长寻常医道,但她留下的药方还是效果极好,这几我精神好了不少,口也没那么发闷,多半是没事了。”

  柳婷缓缓说完,一直垂首望着自己叉握紧的双手。“婷儿,表哥知道亏欠了你不少,将来如有机会,一定会好好补偿与你。我所剩时间不多,实在无法分身顾及你们,在一切结束之前,你暂且忍耐一下,就呆在这里,好么?”聂斟酌了一下,这样说道。

  但他说出口的仅仅是原因之一,没说出来的,却是心底隐隐对月儿感到的那股担忧,让他不愿让身边女眷多与妹妹相处。柳婷面上神情并未有什么变化,只是淡淡道: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
  聂轻轻叹了口气,起身走到边,沉声道:“婷儿,我知道你心中的仇怨,不比我少。从今起,那些血海深仇,就尽数交给我吧。”不想柳婷微微摇头,竟淡淡一笑,道:“我…已经快要让自己忘记了。”

  她双手扶住小腹,目光的落处似乎变得茫远而飘忽“对我而言,至少…对此刻的我而言,已经有远比世上任何东西都重要的生命,正存在着。”

  她眯起了眼睛,不知道是不是在看着自己想象的未来“所以,我已没有什么,可交给你。如果不是姑姑的恩情,我甚至想…让表哥你也学着忘却。”聂微皱眉心,略感诧异的看着她,那个中充仇恨的小石头,竟真的消失殆尽了么?

  不…她说的不是宽恕,而是忘却。她只是被另一种情感充了心湖,再容不下一样占据空间的仇恨而已。

  “你变了很多,这么短的时间里。”聂还是微笑了起来,弯握住了她的手,护在自己的掌中“不过,你这样的改变,我很高兴。”说话间,他摸到了她的指尖,摸到了一些刺伤,他有些惊讶的把她的双手翻转过来,借着油灯摇晃的光芒看去。

  那是针刺的痕迹,斑斑点点,左手的食指,还有着新创,他握的紧了,血珠渐渐从葱白指尖膨起来。

  “这…这是…”聂疑惑的四下打量,看她目光闪动,不自觉地向枕边瞄了一眼,便出手开,不料,看到的却是一片红绸,紧紧绷在绣架之上,一个圆圆的婴儿脑袋,已绣到脖颈。

  绣工极为糙,线脚行处,也不知拆掉重来了多少遍,画的模子也极为简陋,说是婴儿,也是亏得聂心念所及,才能认出。

  柳婷顿时红了脸,扑过去便夺回枕头重新盖住,面带尴尬道:“我…我闲极无聊,向华姨学来打发时间罢了。你…你莫要多想。”

  聂苦笑道:“你学学这些,也没什么不好,只是总要爱惜自己才行,这种事慢慢来,急不得的,别再这么折磨自己的手指了。”柳婷摸着自己新破食指,闷闷道:“我本来已好了很多,方才…方才是你吓我,才又刺到了。”

  觉得她对这类事情应该不是很有兴趣,聂好言劝道:“若是不喜欢,也不用勉强。咱们这种从小习武的,拿绣花针本就不在行。”

  柳婷默然片刻,缓缓道:“我一定要学,那些女儿家该会的事情,我一样也不要落下。我不仅要学会,还要做好。”觉得她语气有异,聂只好安慰道:“这只是些杂事,你不必看得如此重要。你学会与否,我并不在乎。”

  柳婷浑身一震,垂首望着自己握紧的双手,一字一句道:“你一时不在乎,又岂能一世也不在乎?”她仰头看着聂,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样“表哥,有些话我从不愿提,现在说起,恐怕只会说这一次。”

  她握在一起的双手攥得更紧,相贴的虎口都泛起了一片青白“你的养母,我虽然一直叫她姑姑,可真要算起来,她其实是我的表姨才对。

  我姓的柳,实际上是从了母姓。虽说没有姑姑相助,就没有今的我,可我却连她的模样,也记不得。我费尽心思替姑姑报仇,只因为我娘孤苦而死之际,唯一反复提醒与我的,就是这唯一的恩人。”

  并不想将柳悦茹的事情再加以细说,柳婷转而道:“柳家庄第五代弟子之中,其实并没有我的名字。柳家的祠堂之中,连我娘的名字也没有,更不会有我。我们母女,在柳家庄中,仅仅是个不得不存在的错误。”

  聂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,只有靠她近些,伸手轻轻抚着她的额发。柳婷将脸颊靠在他侧,轻声道:“我不知道我爹是谁,不知道他的名字,不知道他是哪里人,只知道他并非武林中人,而是个游走各地的青年商贾。娘受朋友之托,帮一支镖队送了一次红货,与他朝夕相处了半月有余,就此倾心。

  那时…我娘除了一身武功,也是什么都不懂不会,而我爹家中,已有正在室。庄中长辈出面阻止,无奈我娘子倔犟,抛下家中父母,与他私奔去了。那时,他也对我娘说过,这些杂事,他全都不在乎。”她没有再继续说后面的话,她也不必再说。

  正如她所说,有些事,即便可以保证一时不在乎,又岂能保证一世也不放在心上?

  不必她说,聂也猜得到之后的事情。嫁为人妇,进了寻常商贾人家,一身武功自然毫无用处,天长久,女儿出生,终有些事情,会在厌倦之后变得无法接受。

  讥刺挑剔,恶语相向,不闻不问,都足以迅速摧毁一个倔强女子的心防。于是,她只有屈辱的回到自己的娘家,带着不舍得放下的女儿。

  “娘常说,她与姑姑走的是类似的路,也全靠姑姑的鼓励,她才敢走上这条路。可她终究不如姑姑,因为她不懂得改变。最终,只落得心伤痕,一身疲惫。”

  柳婷缓缓说罢,轻声道“表哥,我此刻已经连武功都没了,我腹中,也有着我此生都不会放手的骨,我想…我必须学着改变些什么。我…不想将来也有一天,会让我的孩子姓柳。”

  看来,那个倔强固执的小石头,已经不会再回来了。聂轻轻出了口气,低头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,柔声道:“你不是你娘,我也不是那个商人。

  不过,只要能让你觉得好过些,我都没有意见。只是,不要再搞到伤着自己。慢慢来,来方长,不急在一时半刻。”

  柳婷出一丝微笑,仰头望着他道:“这些话,你不能只是劝我。我唯一庆幸的,便是家里笨手笨脚的,总算不是只我一个。”

  “哦?”聂微微挑眉,问道“你是指?”“董二小姐,”她低下头,不想让他看见她忍不住的笑意一样,道“她这些天终围着灶台打转,险些一把火烧了厨房。田姑娘怕那些饭菜伤了胎儿,又不愿意惹她生气,只好偷偷给我做些东西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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